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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點觀察:法律職業專業門檻應該設多高?
新年伊始,中國司法審判制度揭開了嶄新的一頁:最高人民法院收回死刑復核權。為此,最高法院早在兩年前就開始在省、市一級法院挑選優秀刑事法官,向大學研究生院招募優秀的法官助理和書記員。記者從挑選、招募這些優秀人才的考官處了解到,在從高校和研究生院選擇人才時,很多考官在投下自己莊嚴一票時,心中都有一個標準:入選者第一學歷必須是法律專業。名牌法學院的學生更受他們青睞。
這種選擇司法人才的觀念,記者在很多學術研討會上都聽到過,而且發言者一般都來自司法實務機關。他們的理由是:四年的法學教育能夠較好地培養學生的法律素質,學生的基本功比較扎實,書寫法律文書、辦案思路都比較“科班”,領導用起來比較順手。
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司法實務界選拔人才的觀點,有學者就認為,第一學歷學醫學,研究生學歷學法律的人在處理醫療糾紛案件方面的能力比第一學歷學法律的強。法律什么都“管”,所以什么專業的人都可以學,法官辦案更需要具備各種專業知識和良好的綜合素質。
這種法律職業專業化與法律職業綜合化觀點的對峙,在學術界也展開過激烈的辯論,最有代表性的辯論學者是
北京大學法學院的賀衛方教授和美國耶魯大學法學院的馮象博士。賀教授認為,大學期間的專業化教育,就是注重在四年期間把學生培養成一個良好的法律職業者,學校要教會學生:正義是非常復雜的一種利益平衡,而現代社會中有許多同樣的正當利益會發生沖突,學生要學會如何去進行一種復雜的判斷。他說,一個法律工作者的氣質、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都應折射出法律人獨有的味道,就是“法”味十足。這種味道就是法律教育專業化培養的結果。
馮博士則認為,學生在本科階段不要學法律,最好學別的學科,如歷史、語言、考古等,學一些人文的東西,到研究生階段再學法律。
有法律學者告訴記者,美國的法律教育制度設計與我國的不同,一般美國的大學,本科沒有法學專業。在美國的教育結構中,法學院是一種職業教育機構,加之理解法學知識所需要的社會閱歷和人文社會科學知識基礎,美國模式是索性讓法學變成一個后本科專業,只招收已經具有一個學士學位———不少人已經獲得了某個學科博士———的人們來讀法學專業。相應的,三年制法學院的畢業文憑稱之為J.D.(法律博士)。這種學位的持有者構成了美國法律職業的主體。而且,每個申請律師資格的候選人都必須出具法學院的畢業證明,且該法學院符合美國律師協會的有關規定。
我國的法律職業專業化到底應該有多專呢?記者為此對公、檢、法、律師及法律學者5類職業人群做了一個簡單的調查。
從事公安工作的被訪者說,他們側重對刑法、刑訴、刑事偵查以及社會治安方面的知識積累。被訪的3人中,兩人畢業于公安大學,一人畢業于政法大學。他們都認為,大學的4年教育是他們今天工作的知識基礎,更多的知識來自實踐中的經驗。
被訪的兩名檢察官均畢業于兩所大學的法學院,后又攻讀了在職研究生。他們認為大學四年的法律教育只是個入門教育,不能滿足他們目前工作的需要,他們不僅要審查公安的偵查結果,也要審查法院判決的公平性,由于工作中法律知識要求更加細化,他們不得不去繼續充電,如專攻刑法學或證據學等。
法官什么案件都得審,小到一個羊的歸屬,大到一個人生命權的去留,閱盡了人間的各種利益糾紛。被訪者是這次被最高法院錄用的法官助理,是北京大學法學院刑法學博士畢業生。他自豪地對記者說:“我是千分之一的入圍者,苦讀了近十年的法律專業,最終用在了刀刃上———把好生殺大權關。”
“我本科是學理工的,自學的法律,參加律考后從事律師職業。我認為我的法律知識是在邊干邊學中充實起來的。”北京漢卓律師事務所律師金喜不同意法律職業者第一學歷必須是法律專業的說法。他認為,多學歷者更容易干好律師工作,比如,涉及軟件
知識產權的案件,第一學歷學計算機專業的律師更能從技術的角度說明法律的公正性,而這種能力不是單學法律就能解決的問題。他的觀點是,在社會追求公平的價值觀深入人心的背景下,法律職業的準入也應體現機會均等,公平競爭。在對多位法律學者的采訪中,記者發現他們都是本專業的博士畢業生,如民法、刑法、行政法、海商法等。他們除精通本專業歷史、中外比較的理論研究外,都很看重對哲學方法論的研究,他們幾乎都有自己的課題研究,做課題的方法對他們來講很重要。
記者在做完這個調查后,采訪了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米健。他說,法律職業是一個神圣的、維護社會公平的職業,所有從事這個職業的人,無論律師還是法官,首先都應該有一種熱愛法律專業、捍衛法律尊嚴的精神。其次,法律職業的專業門檻應該因職業特點的不同,設定不同的門檻,比如,對律師和法律學者的要求,就不能與檢察官和法官相同,各種法律職業應該有自己獨立的準入專業標準。(陳煜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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