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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險產品利潤分布及壽險公司盈利周期的比較分析
作者：鄭蘇晉劉躍趙綽翔
保險研究 2015年07期
截至2014年6月，我國壽險行業(yè)原保費收入7 671億元，壽險總資產達7.64萬億，壽險業(yè)已成為金融行業(yè)不可忽視的一支力量。壽險產品的長期性強化了其資產和負債的累積效應，壽險公司負債評估是利潤核算的基礎，而負債評估涉及會計準則、規(guī)則和精算職業(yè)判斷，負債評估方法的不同和評估假設的微小變化會對公司的收入和價值產生較大的影響，負債評估、保險公司價值評估成為理論界和實務界都關心的熱點話題。
目前，國際上存在國際財務報告準則(International Financial Reporting Standards，IFRS)與美國一般公認財務報告準則(Generally Accepted Accounting Principles，U.S.GAAP)兩大準則體系。國際財務報告準則主要在歐盟上市公司使用，目前已被越來越多的國家采用和認可，其中包括中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非歐盟國家。美國一般公認財務報告準則歷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1937年美國會計程序委員會(Committee on Accounting Procedure，CAP)發(fā)布的一號會計研究公告，主要在美國本土及在美國上市的公司中應用。隨著經濟全球化，IFRS與U.S.GAAP兩大體系不斷融合，一些學者認為兩大體系存在很大差別，Haverty(2006)以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中國大陸公司為樣本，研究1996-2002年IFRS與U.S.GAAP融合的趨勢與兩者的可比性，認為兩大會計準則體系尚缺乏可比性。但一些學者認為二者的相同點多于不同點，越來越多的國家采用國際會計準則，但是需要考慮各國不同的經濟環(huán)境、文化、政治和法律環(huán)境(Ampofo，Sellani，2005)。
在保險合同準則方面，各國準則也在不斷融合，2008年10月，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FASB)加入IFRS4 Phase Ⅱ的討論，隨著澳大利亞、中國、加拿大逐步采用IFRS體系，歐盟的SolvencyⅡ采用IFRS公允價值負債評估體系，國際保險會計準則趨同的進展引起全球性關注。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IASB)于2010年7月發(fā)布了《國際財務報告準則——保險合同》的征求意見稿，FASB于2010年9月發(fā)布了《保險合同初步意見》的討論稿，以上討論稿都受到來自各方的積極反饋，但是意見分歧很大。盡管兩者在資產和負債計量方面的差異逐步縮小，但由于保險合同的復雜性、各國金融體制及行業(yè)發(fā)展的差異，兩大體系之間，以及采用IFRS體系的國家之間，在關鍵科目“保險負債”的計量上，各國依舊沿用本國各具特色的負債計量方法，如加拿大資產負債法，澳大利亞服務邊際法等，形成各地區(qū)保險負債計量方法的多樣性，導致財務信息可比性不高。
對“盈利周期”問題的關注，不同的市場側重點不同，較為成熟的市場，通常更關心不同的負債評估準則、方法對利潤的影響，一般以產品為對象討論利潤的分布，如Klumpes和Morgan(2008)討論了Solvency Ⅱ和IFRS4 Phase Ⅱ在價值評估、風險邊際計量、以及資本成本法使用時需考慮的風險因素，發(fā)現不同險種的資本成本率并不相同，資本成本法會高估利潤。Klumpes、O' Brien和Reibel(2009)討論澳大利亞、加拿大、英國及美國會計準則與公允價值準則的差異，并以一款無息債券為例模擬公允價值對利潤的影響，認為Solvency Ⅱ建立在以公允價值為基礎的理論框架上，對一些理論問題和實務問題可以起到指導性作用，但實際應用起來比較困難。而在新興市場，關注的問題則更深入，研究對象從產品深入到公司整體，研究的問題也從產品的利潤分布延伸到公司的利潤分布及盈利周期問題，有研究認為新準則下壽險公司盈利周期會縮短，并且由于新準則下負債計量以原則為導向，因此公司擁有邊際攤銷因子選擇的空間，新公司可以根據公司規(guī)模以及發(fā)展戰(zhàn)略選擇負債計量方法(張裕斌，歐陽信，趙亮，鄭昊，2011)。在關鍵性的風險邊際計量上，國內應用資本成本法的條件不成熟，而情景對比法反映了“小概率”事件對準備金的影響，適用性較差，分位數法相對較為穩(wěn)定(鄭蘇晉，徐景峰，熊璐，2013)。
之所以產生這種研究關注點的差異，筆者認為與目前國內壽險業(yè)處在“粗放式發(fā)展”與“精細化風險管理”的發(fā)展階段有關。一方面，近10年里，我國新成立60余家壽險公司，很多公司集中度超過業(yè)界公認的5～7年虧損期而未盈利，內生發(fā)展動力嚴重不足；盡管與近幾年的投資收益不佳有關，但行業(yè)競爭壓力增加，保單獲得成本不斷攀升也是主要原因。這種背景下，壽險公司盈利狀況不容樂觀，部分保險公司償付能力受到考驗，再融資困難，在準則范圍內選擇有利的負債評估假設和方法，從而增加當期利潤，已是精算人員面臨的壓力之一。另一方面，金融危機的爆發(fā)使人們對金融、保險風險管理的關注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國保險行業(yè)從2009年全行業(yè)開始實施新會計準則及負債計量方法，建立了新的財務報告準備金制度，準備金評估從“規(guī)則導向”轉為“原則導向”，財務準備金負債采用公允價值計量，評估方法在假設、保單獲取成本、風險邊際計算方法、剩余邊際的攤銷載體和攤銷方法等方面具有更大的自由度和選擇權，直接影響著保險公司的損益情況和利潤水平，對專業(yè)人員知識結構復合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專業(yè)人員的“裁量權”需要配合一套科學的控制管理體系(王燕，2011)。此外，新的準則固然可以提高保險公司準備金信息的可用性，但是由于傳統(tǒng)精算理論的影響，新準則與會計基本原則和方法存在沖突，在精算理論束縛下很難揭開保險合同負債計量的神秘面紗(郭菁，2010)。
本文從壽險產品定價和評估的理論出發(fā)，以壽險產品利潤分布及壽險公司盈利周期作為切入點，選擇中國、澳大利亞及加拿大作為IFRS的代表，美國作為GAAP的代表，比較四個國家保險財務報告準則下負債計量計量方法對公司盈利周期的影響。
二、各國財務報告準則下壽險負債的計量比較分析
(一)負債的計量
1.中國準則及負債計量
2009年12月，借鑒國際財務報告準則保險合同第二階段階段性成果，中國財政部發(fā)布了《保險合同相關會計處理規(guī)定》，正式建立起我國財務報告準備金計量框架。按照該框架，合同分類和混合合同拆分是負債計量的基礎，對于混合合同，應當進行拆分，保險風險部分確定為保險合同，其他風險部分，確定為非保險合同。非保險合同部分的負債，以攤余成本法計量。在實務中，一般只將具有賬戶價值且保障程度較低的投資型混合合同拆分，如萬能保險和投資連結保險。
(2)式中，v是貼現因子①，n表示保單期限(下文n若無特殊說明均代表保單期限)，NCF(t)為t時刻由保險合同產生的預期凈現金流出；LO(t+1)為t+1時刻保險合同約定的預期支出，(t+1)為t+1時刻保單維護費用、理賠費用等；(t)為t時刻的保單獲得成本；GP(t)為t時刻的保費收入②。
對于風險邊際，實務中RM(t)的計量方法并不統(tǒng)一，可考慮的做法有：分位數法、資本成本法、情景對比法等，計量程序一般是先計量單個風險的風險邊際，然后再考慮風險之間的相關性，匯總風險。
對于剩余邊際，當期初保費扣除獲得成本，余額仍大于未來的負債與風險邊際之和時，則首日利得存在，此時初始剩余邊際SM(0)即等于首日利得；后續(xù)計量時，需要選擇合適的攤銷因子將首日確定的剩余邊際SM(0)攤銷到評估時點，后續(xù)計量時剩余邊際SM(t)是SM(0)和攤銷因子的函數，即：
(3)式中，GP(0)-(0)代表保險公司可用于支付未來不確定負債的保費的最小值；C(t)為t時刻的攤銷因子，實務中可以選擇預期死亡給付、賬戶價值等。
由剩余邊際的定義可知，剩余邊際的本質含義是保單盈余。在現行準則下，由于獲得成本(0)不可遞延，必須當期確認支出，因此GP(0)-(0)是可用于支付未來不確定負債的保費的最小值，再扣除未來負債與風險邊際之和后，差額自然就是保單盈余。剩余邊際的后續(xù)計量則相當于選擇合適的攤銷因子將保單盈余分攤到各個保單年度，實際上起到平滑保單盈余的作用。
2.美國準則及負債計量
美國壽險產品負債的計量基于產品分類和費用分類，不同的產品適用不同的會計計量模型③，并且費用作為獨立的部分構成整體的準備金負債。在計量期初首先確認合同為保險合同或投資合同，保險合同適用FAS60、FAS97等準則，否則歸為投資合同，適用FAS97IC等準則。費用分為可遞延獲得成本、不可遞延獲得成本、直接維持費用、管理費用四類。
美國準則下沒有混合合同分拆的概念，每類產品適用一個準則，不同產品負債構成存在差異，但U.S.GAAP側重采用平滑機制使收入和支出更好匹配，進而提高與其他行業(yè)財務信息的可比性。以下以FAS60為例說明美國保險產品負債評估的思想。
FAS60適用的長期壽險產品，是提供重大保險風險保障的傳統(tǒng)人壽產品，且繳費期限等于保險期間，該類產品準備金(t)包括給付責任準備金(t)④、維持費用準備金(t)和遞延獲得成本資產DAC(t)三個部分。
(4)式中，是起平衡作用的因子，分別是給付責任LO(t)，維持費用(t)、獲得成本(t)的現值與毛保費GP(t)現值的比例。
U.S.GAAP下，對于傳統(tǒng)型保險產品，需要預先在評估假設上考慮“不利偏差準備”(Provision for Adverse Deviation，PAD)。不利偏差準備是出于保守的考慮用于調整現金流，起到增加保單負債的作用，本質上隱性地增加了風險邊際。
但PAD并非可以任意設定，這是U.S.GAAP的特色與關鍵。PAD是否合適需要經過“損失確認測試”：如果考慮PAD后整體準備金低于毛保費準備金⑤，則不能通過測試，需要調整PAD的水平，直到兩者相等。
可遞延的獲取成本也需要通過“攤回能力測試”：如果獲取成本全部遞延時準備金小于毛保費準備金，則保單沒有通過“攤回能力測試”。此時需要減少可遞延獲得成本的比例，直到準備金與毛保費準備金相等。如果不考慮遞延保單仍然不能通過測試，則需要建立保費不足準備金。
3.澳大利亞準則及負債計量
2005年澳大利亞開始采用IFRS體系，澳大利亞會計準則委員會(AASB)每年年初發(fā)布準則更新，以使國內準則逐步與IFRS實質趨同，但鑒于IFRS4第二階段仍處于討論之中，澳大利亞仍對保險負債計量采用本國方法，因為澳大利亞精算師協(xié)會認為本國方法符合IFRS關于保費充足性的要求。
在澳大利亞會計準則下，合同的劃分及混合合同的拆分實務與中國準則一致，但對于保險合同，負債的評估包括如下兩個部分：
(5)式中，BEL(t)是最優(yōu)估計負債，基于未來支出和收入的最優(yōu)估計，其內涵與中國準則一致；PM(t)是利潤邊際。所謂“利潤邊際”，是把未來股東利潤現值的最優(yōu)估計，通過合理的利潤載體攤銷后在不同時點的攤銷值，見式(6)：
其中，DE(t)表示第t年可分配給股東的利潤的最優(yōu)估計，C(t)表示第t年的利潤載體。
利潤載體的選擇反映了保險合同服務的性質，如保險合同提供重大疾病或死亡給付時，則可以將死亡給付作為利潤載體，因此澳大利亞負債評估方法也稱作服務邊際法(簡稱MoS)。由(6)式可知，利潤載體決定利潤釋放的模式，如果利潤載體均勻分布，則利潤釋放均勻。
澳大利亞準則下，現金流折現率的選擇思想與中國類似，按照資產收益率與投保人的收益是否相關來確定，如果投保人的收益與對應的資產收益率相關，則折現率應該反映對應資產的預期收益率，如果保單利益與對應的資產無關，則折現率應該選用無風險收益率。
4.加拿大準則及負債計量
2011年加拿大開始全面采用國際財務報告準則IFRS，類似地，加拿大精算師協(xié)會認為本國的資產負債評估方法(Canadian Asset Liability Method，CALM)符合IFRS4準備金充足性標準的要求，因此保險公司可以延續(xù)以前的人壽和財產意外保險合同負債計量方法。
CALM適用于任何類型產品的保單負債評估，包括傳統(tǒng)險和新型壽險。該方法的原理是確定一筆初始的資本金額，將該資本金額作為初始時刻正的現金流入，以最優(yōu)估計假設加上不利偏差為評估假設，在此基礎上預測未來資產的現金流和負債的現金流；然后假設既定的資產投資策略，考慮一組利率情景，確定一組初始的資本金額使得保單在保單期末的累積盈余為零，在這組初始資本金額中選擇最大值作為最終保單負債。
CALM需要對利率進行隨機情景模擬，每一次模擬會得到一組利率假設，每組利率假設分別代表了不同的經濟情景。若假設在某一次利率隨機情景模擬下，得到了m組利率假設，則在該次利率隨機情景模擬下，初始資本金額的確定如式(7)：
其中，(t)，t=1，2，3，…，n；k=1，2，3，…，m為m組利率假設中的第k組假設；(t)為利率情景(t)下第t年的累積盈余，E(t-1)、E(t)分別為發(fā)生在第t-1年和第t年的費用。當(n)為0時，為利率情景(t)對應的初始資本金額，則加拿大準則下的準備金如式(8)：
在以上隨機利率情景下，模擬一次僅僅能得到保單負債的一個數值，而若模擬h次，則可以得到保單負債的分布，最終的保單負債為h次模擬值的均值與標準差之和。隨機的方法實際運用比較復雜，但對于利率風險較大的險種評估結果更為全面。
(二)不同地區(qū)保險負債評估假設及方法比較
1.負債構成
負債構成由負債計量方法確定，負債結構體現了負債計量的特征。中國準則下保險合同負債由三部分組成，三部分相互約束，整體負債不可能存在負值。加拿大準則下負債為單一結構，不包括顯性邊際，并且在保單定價較高的情況下，負債有可能為負值。美國準則下負債組成最為復雜⑥，基于產品分類確定計量規(guī)則，以FAS60為例，負債的三部分分別反映保險責任的成本、維持費用和保單獲得成本，費用和責任以保費為載體得到平滑。中國與澳大利亞負債的最優(yōu)估計內涵一致⑦。
在保險負債評估中，為反映未來現金流不確定性，一般需要設置邊際，對邊際的處理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顯性邊際，即邊際是負債組成部分，以中國和澳大利亞準則為代表；一種是隱性邊際，即通過各種評估假設的設定反映在負債中，如不利偏差準備金，以美國和加拿大準則為代表。
中國準則下，顯性邊際為雙邊際，包括風險邊際和剩余邊際，風險邊際反映現金流不確定性，剩余邊際則是將首日利得遞延。在澳大利亞準則下，顯性邊際為單一的綜合性利潤邊際，反映了首日利得、最優(yōu)估計不確定性等因素。
不利偏差準備金刻畫了實際經驗與最優(yōu)估計之間可能存在的負偏差，隱含在評估假設和遞延比例中，而顯性邊際則反映的是準備金的波動值。從技術上來看，顯性邊際的計量比不利偏差準備金的確定更為復雜。如果實際經驗與最優(yōu)估計保持一致，則邊際的釋放是利潤的主要來源，隱性邊際的設定、顯性邊際計量方法的不同可能會造成利潤釋放的差異。
3.獲得成本
在壽險產品的成本費用之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便是獲得成本。保單獲得成本，是指保險人在獲得原保險合同過程中發(fā)生的支出，包括發(fā)生的手續(xù)費或傭金支出、體檢費、保單簽訂費等，能占到首期保費的50%以上。其中，手續(xù)費或傭金支出，是保單獲得成本的主要內容。壽險保單首年費用占保費的比例一般比續(xù)期大很多，若按照收付實現制的匹配準則，保單獲得成本都要計入營業(yè)支出，若按照簡單的未來凈現金流貼現方法計算準備金，會造成新保單首年較大的虧損。因此，無論是財務報告準備金還是法定準備金，一般會采取各種方法降低保單首年末準備金，以消除獲得成本對利潤的影響。
現行保單獲得成本的會計處理方法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將獲得成本在發(fā)生時計入當期損益，IFRS傾向于采用這種方法。在這種處理方法下，壽險產品在承保首年通常會發(fā)生虧損，即首年虧損；另一種是將保單獲得成本資本化，在保險期間內采用一定的方法進行攤銷，如美國GAAP的做法；在這種處理方法下，獲得成本能夠攤銷到后續(xù)年度，首年虧損通常能夠減少，甚至實現首年盈利。
中國和澳大利亞的準則通過降低保單首年末準備金來減緩獲得成本對首年利潤的沖擊，但是具體的機制存在差別。在中國準則下，獲得成本影響剩余邊際，進一步影響續(xù)期準備金。獲得成本越大，剩余邊際越小，對準備金的變動影響越小，但剩余邊際不是造成準備金變動的唯一因素，還有風險邊際；在澳大利亞準則下，獲得成本影響初年可分配利潤，進一步影響續(xù)期準備金。獲得成本越高，初年可分配利潤越小，利潤邊際越小，利潤邊際是影響續(xù)期準備金的唯一因素，剩余邊際和利潤邊際的設置本質上隱性遞延了獲得成本；而在美國GAAP下，則設置顯性的遞延資產以降低首年負債；加拿大準則下，CALM方法的使用相當于“經營情景”再現，因此獲得成本不再遞延。
由于獲得成本金額較大而且會計處理方式多樣，因而新業(yè)務首年的利潤受獲得成本影響較大。
澳大利亞準則制定了攤銷因子選擇的原則，即攤銷因子的選擇需要反映保險合同提供的服務本質，死亡給付、現金價值、預期分紅等都可以作為選項，精算師需要根據經驗做合理判斷，而中國準則下未對剩余邊際的攤銷因子作規(guī)定，如果產品定價較高，就會產生剩余邊際，則不同的攤銷因子可能對利潤的釋放產生較大影響。
5.關鍵假設
負債計量關鍵假設包括利率、退保率、死亡率、意外、疾病發(fā)生率等，這些假設的設定需要體現公司承保經驗，以反映公司真實的財務信息，相對于法定監(jiān)管準則，財務報告準則給予公司自主選擇的空間。
對于利率假設，中國和澳大利亞準則與IFRS的原則規(guī)定一致，即保險給付與對應資產投資收益率關系不密切的產品，折現利率選擇無風險收益率加一定的非流動性溢價，對于保險給付與對應資產的投資收益率關系密切的產品，以對應資產未來投資收益率的最優(yōu)估計作為評估利率。
預期的退保支出是負債評估中較為重要的現金流，退保率假設由公司的承保經驗確定，期初幾年退保率高低直接影響負債的大小。各國法定準備金評估的死亡率有嚴格限定，但對財務報告準備金來說，由于生命表僅是評估的基礎，可能與實際經驗存在差距，實務中還需要考慮選擇因子和經驗因子以反映承保經驗，因此死亡率假設亦需要加入精算人員的專業(yè)判斷。
6.原則導向—準則導向
不管是原則導向，還是準則導向，盡管都只是會計準則的表現形式，但由于會計準則具有經濟后果，因此真實反映公司經營業(yè)績、提供高質量的會計信息是任何會計準則追求的目標。
在中國、加拿大以及澳大利亞準則下，負債計量的方法比較固定，但是在評估假設的設定上，公司有一定的自由量裁權，以充分反映各家公司經營業(yè)務的具體特點，在中國的新會計準則下，風險邊際計量方法沒有具體的規(guī)定，計量偏向原則導向。而美國則是明顯的規(guī)則導向，產品已經按照業(yè)務特點和期限作了明確分類，精算師只需“對號入座”，按照相應的準則執(zhí)行即可，體現了準則導向具有易于執(zhí)行的特點。在不同的市場環(huán)境下，規(guī)則導向與原則導向的適用性不同，在市場較為發(fā)達，財務監(jiān)督和審計制度較為完善的國家，偏向原則的實務操作較為合適，能夠增強行業(yè)內財務信息的可比性，減少盈余操縱的空間。反之，如果市場的法律環(huán)境不完善，那么必要的準則可以限制職業(yè)判斷的自由裁量權。
三、實證分析及定量比較
(一)保險產品假設與建模
本文產品定價假設、產品評估假設以及保單組合假設均參考保險行業(yè)某中型壽險公司的經驗，為保持研究問題的本質，同時又貼近實務，本文做了適當簡化。
1.保險產品定價方法
對于兩全(傳統(tǒng)型)保險和兩全(分紅型)保險，本文利用凈保費加成法定價。該方法依據精算價值等式，即未來保費收入的現值等于保險成本的現值，保險成本包括保險責任本身的給付現值和產品的費用及利潤現值，見式(9)：
式(9)中，PV(
)表示現值；GP為均衡毛保費，分別為死亡、意外、期滿給付的標準保額。為x歲的人在第t年生存的概率，為x歲的人在下一年死亡的概率，為意外發(fā)生率，v為折現因子，，l(t)為第t年的費用和利潤附加比例。
2.基礎保險產品及產品定價假設
文獻[6]只選擇了兩全(傳統(tǒng)型)保險、兩全(分紅型)保險兩類產品，而根據2011年保險年鑒數據，2010年平安人壽保險公司總保費收入中萬能險保費收入占到了40.3%，因此我們在備選的基礎產品中增加兩全(萬能型)保險，見表2。
在中國的監(jiān)管環(huán)境下，大部分定價假設仍然由監(jiān)管機構規(guī)定，并沒有完全放開。其中，定價利率i=2.5%，死亡率采用保監(jiān)會CL1-2(2000-2003)。參照公司數據，意外發(fā)生率假設為0.0384%，期繳產品附加費用和利潤假設見表3。
3.保險產品負債評估方法
目前中國保險業(yè)采取的是雙準備金制度，分別為法定責任準備金和財務準備金。法定責任準備金的披露對象是監(jiān)管機構，為償付能力監(jiān)管提供依據；財務報告準備金的披露對象是投資者和一般大眾，目的是反映公司實際經營情況，披露“真實公允”的財務報告信息。
法定責任準備金的評估假設，如評估利率、評估死亡率等，由保監(jiān)會規(guī)定，保險公司沒有自主選取假設的空間；而財務準備金下，保險公司可以根據公司的實際經驗來選取評估假設，并得到保險負債的最優(yōu)估計值。鑒于文獻[6]中已對兩種準備金下的計量方法和假設進行了詳細比較，本文對兩套準備金計量的區(qū)別不再過多論述。
在財務報告準備金下，為了得到保險負債的最優(yōu)估計值，保險公司需要考慮產品面臨的所有風險。本文考慮四類主要風險：死亡率風險、退保風險、費用風險、貼現率風險。在中國準則下，計量風險邊際時，死亡率、退保風險邊際使用VaR方法，貼現率和費用率風險邊際計算使用情景對比法。在美國和加拿大財務報告準則下，準備金計量的假設為最優(yōu)估計假設加不利偏差準備，由于情景對比法與PAD類似，為提高對比的可信度，PAD也考慮死亡率風險、費用風險、貼現率風險，而退保率變化與負債的變化并沒有單調的關系，因此為簡單起見，不考慮退保的PAD。
在中國和澳大利亞準則體系下，萬能保險合同需要拆分為“保險合同”和“投資合同”，拆分為“保險合同”的部分按照保險合同準備金計量方法計提準備金⑧。
4.保險產品負債評估假設
A.基本假設：見表4。
B.通貨膨脹率：每年3%。
C.傭金率：假設見表5、表6。
D.產品相關費用：見表7。
為了便于比較，本文對獲得成本采取了統(tǒng)一的假設。獲得成本包括1)超過續(xù)期傭金水平的初始傭金部分，2)超過續(xù)期的保費比例維持費用的部分，3)可分攤到險種和保單之上的初始固定費用。
E.風險邊際：風險因子、不利情景及相關性。
目前，中國實務界大多使用情景對比法計量風險邊際。情景對比法測試多種不利情景同時發(fā)生的情況，是極端情況下的風險邊際。考慮到公司正常經營的特點，本文對每種風險因素單獨采用情景對比法，每個情景只考慮一種風險因素的不利變動，再基于風險之間的分散化效應匯總計算不同情景下的風險邊際。相關假設見表8。
參考歐盟償付能力Ⅱ對風險相關性的量化，我們假設風險相關系數矩陣，見表9。
F.不利偏差假設。
在美國和加拿大財務報告準則下，準備金計量的假設為直接在最優(yōu)估計假設中考慮不利偏差。不利偏差準備是為調整現金流的不確定性對假設所做的保守邊際，是一種隱性的邊際。這里不利偏差準備考慮與顯性邊際相同的風險，但是就退保率而言，盡管在顯性邊際下，退保率的任何變化都導致邊際增加，但是在隱性邊際下，退保率變化與負債的變化并沒有單調的關系，因而，此處假設退保率的PAD為0。假設的不利偏差見表10。
5.新業(yè)務保單組合假設
財務報告準備金的計提程序與法定責任準備金相比，顯著的變化是負債評估計量單元的改變。在財務準備金評估過程中，可以將具有同質風險且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管理的保險合同組作為一個計量單元，而不再需要逐單進行評估，確定保險合同組時需要考慮產品業(yè)務線、產品特征等因素。因此，本文在負債評估假設中，基于計量單元的概念確定保險公司承保的新業(yè)務組合。
新業(yè)務組合由不同類型、不同保費收入的保單組合構成。就國內市場而言，由于銷售渠道對承保的風險有明顯影響，即不同銷售渠道的同類型產品風險可能不同質，因此我們把三種基礎產品擴展成五種產品，包括一款兩全(傳統(tǒng)型)產品，為經紀代理人渠道銷售；兩款兩全(分紅型)產品，分別為銀行保險和經紀代理人渠道銷售；兩款兩全(萬能型)產品，分別為銀行保險和經紀代理人渠道銷售。
每一類產品中，年齡、性別、繳費期限、保障期限都是風險因素，因此我們將同一類產品下相同年齡、性別、繳費期限及保障期限的保單作為一個評估單元。
所謂產品結構，是指不同類型保單的數量占比，是一個無法在市場上驗證的數據，因此為了有效利用市場數據，我們從保險產品的“保費占比”與“件均年保費”出發(fā)進行產品結構假設。
我們首先參考國內壽險市場實際情況假設保費收入數據，然后根據某中型壽險公司的承保經驗，假設每一類產品件均年保費，再假設新業(yè)務保單組合的數量為10 000，則可以得出每一類產品的保單數量，見表11。
進一步假設每類產品的保單組合：被保險人男女比例相等，各為50%；對于兩全(傳統(tǒng)型)保險、期繳兩全(分紅型)和期繳兩全(萬能型)產品，繳費期限和保障期限有5個組合，組合情況及相應占比見表12；躉繳產品的保障期限假設為5年和10年，比例分別為60%和40%。被保險人年齡分布在10～60歲之間，10、20、30、40、50、60歲被保險人比例依次為5%、15%、25%、30%、20%、5%。
在以上假設的基礎上可以得出每一個評估單元保單數量，如某40歲男性投保人購買繳費年限為3年、保障期限為5年期繳兩全(分紅型)產品，則該評估單元該有140.625(12)個同質風險單位。新業(yè)務保單組合詳情見附錄1，其中性別為隨機生成。
(二)利潤分布及盈利周期
1.壽險產品利潤分布
按照以上評估及保單組合假設，每年新業(yè)務保費收入1562.5(13)萬元，在現金流預測的基礎上，計算各國準則下準備金負債，并構建利潤表模型，進而可以模擬保單組合利潤釋放模式，見圖1。
圖1 新業(yè)務保單組合利潤釋放模式比較
對于該組10 000張保單的新業(yè)務保單組合，加拿大財務準則下利潤的釋放最為前端，續(xù)期利潤釋放最為平滑，末端利潤較其他準則高，澳大利亞財務準則下，首年有較大虧損，續(xù)期利潤釋放次之。在保險期間，美國準則下利潤釋放最為均勻，初年利潤釋放比較適中，其次為中國準則，首年實現略微盈利。
加拿大財務準則下初年利潤明顯較其他國家高，因為加拿大資產負債法評估的是與資產收益率一致的負債，前期負債比較低，甚至是負值，負的準備金實際上確認了首日利得，由于沒有設置剩余邊際來攤銷首日利得，所以利潤在首日就釋放出來。
中國與澳大利亞準則相比，澳大利亞準則下負債水平較高，主要因為澳大利亞利潤邊際較大，這一差異是造成利潤釋放差異的最主要原因。美國與加拿大準則相比，期初美國負債較大，但是續(xù)期加拿大提取的準備金更為保守。
2.壽險公司盈利周期
(1)公司財務預測
在類似中國這樣的新興市場，由于發(fā)展速度快，新開業(yè)公司多，因此對盈利周期的問題格外關注，而在成熟市場，由于多數公司已渡過盈利周期，因此會更關心監(jiān)管政策、會計政策對當期利潤的影響，因此，我們選擇中國市場上的新開業(yè)公司作為“盈利周期問題”的研究對象。
“盈利周期問題”從“產品”過渡到“公司”，除上文已考慮的產品結構外，關鍵因素為公司的費用和經營策略。我們對新開業(yè)壽險公司的費用和經營策略等做出假設，利用現金流預測的方法模擬壽險公司的資產負債表和利潤表。
(2)財務預測假設
在公司層面，財務預測涉及產品結構假設和費用假設，以及市場環(huán)境、公司經營等假設。其中，費用假設是公司財務預測的核心。
從公司層面考慮，費用包括三個部分：1)可以分攤到產品的費用(t)，該項費用已經在產品層面考慮；2)不能分攤到產品的固定費用(t)，如固定辦公費用，管理人員薪酬等；3)新公司業(yè)務費用超支OE(t)，如機構擴張引起的固定費用。費用之間具有如下關系。
其中，假設成比例關系，參照公司經驗，假設比例為固定值，即=20%。費用超支的主要原因是業(yè)務增長，而業(yè)務增長又與獲得成本直接相關增加，因此假設費用超支與保單獲得成本成正比，設為。
市場環(huán)境、公司經營假設，可以集中體現為公司的業(yè)務增長率假設。公司的業(yè)務增長率不僅與市場競爭激烈程度有關，而且與公司發(fā)展戰(zhàn)略、經營理念等直接相關。不同的業(yè)務增長率假設，體現了不同的市場環(huán)境和公司經營策略。同時，每年業(yè)務的費用超支也與業(yè)務增長直接相關，主要因新開業(yè)機構增長，人員擴張，固定辦公場所增加而產生。當公司擴張到一定階段，不再有費用超支，業(yè)務增長也趨于穩(wěn)定。
文獻[6]在對公司層面財務狀況進行預測時，僅考慮了一種業(yè)務增長假設，并沒有進行不同業(yè)務增長假設的比較分析，為了體現不同的公司經營策略。本文設定五種情景，見表13。
情景1至情景4分別代表各種水平擴張策略下的經營假設，即激進擴張策略、平穩(wěn)擴張策略、溫和擴張策略和適度擴張策略。不同的經營假設亦代表市場競爭程度，市場競爭程度越高，市場參與的成本越大，新開業(yè)公司展業(yè)成本越大，費用超支越大。情景5為穩(wěn)定狀態(tài)假設，即沒有費用超支、每年業(yè)務無增長的情況。
(3)財務預測模型
在產品、費用及經營假設下，按照現金流預測的方法，假設實際的死亡、退保、費用等與最優(yōu)估計一致，我們構造了簡化的資產負債表和利潤表，見表14。
(4)盈利周期比較
按照以上方法，分別預測各國財務報表，預測區(qū)間為未來30年，詳細結果見附錄2。
情景1假設費用超支較大，相應的業(yè)務增長較快，代表快速擴張型經營特征。隨著時間的增長，費用超支率逐步遞減，相應的業(yè)務增長率逐漸放緩，在經過一段時間擴張后逐漸獲得穩(wěn)定的市場份額。目前，國內的大多數中小公司多采取的是激進擴張型經營策略，積極搶占市場份額，因此我們選取情景1進行分析，預測結果見圖2。
圖2 激進擴張型經營策略下不同準則盈利周期比較
在激進擴張型經營策略的假設下，盈利周期從短至長的準則依次為加拿大、美國、中國、澳大利亞。盈利周期最長的為澳大利亞，需要7年，中國準則下需要經過5年左右。對于中國來說，5年的盈利周期也與國內實際情況較為相符，其他情景下的盈利周期見表15。
通過對比發(fā)現，無論在何種經營假設下，盈利周期從短至長的排序不變。在中國準則下，盈利周期最短3年，最長5年。同一準則下，盈利周期的差距為2～3年。
在達到盈虧平衡之前，股東需要不斷給企業(yè)注資，以彌補經營開支和虧損，在到達盈虧平衡之后，股東開始回收投資，站在股東的角度，實現盈虧平衡只是收回投資的開始，股東完全收回投入則是在企業(yè)實現盈虧平衡之后多年，股東收回投資的時間見圖3。
股東收回投資的時間由短至長為加拿大、美國、中國和澳大利亞，其中澳大利亞準則下，股東收回投資的周期長達11年，而加拿大準則下，股東第三年即可享受投資收益。
圖3 激進擴張型經營策略下不同準則所有者權益比較
3.盈利周期敏感性分析
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不同準則下負債計量方法不同導致產品利潤釋放和公司盈利周期差別巨大。在財務報告準備金計量采用原則導向的背景下，盡管同一準則下的負債計量方法相同，但公司在假設的設定上具有一定自由量裁權，不同的假設也會造成產品和公司利潤釋放的差別。
以中國準則為例，邊際的計量是負債計量的核心問題，參數假設的不同也會導致利潤的差異。在實務中，通常會使用情景對比法計量風險邊際，情景因素包括利率、死亡率、退保率、費用率，其中利率對風險邊際的影響最大。死亡率變動對利潤的影響取決于死亡給付額與滿期給付額的大小比較，死亡率增加并不一定意味著利潤減少。退保變動對利潤釋放的影響較復雜，不同產品由于退保時的扣費比例不同，使得退保率增加可能對產品利潤產生雙向影響；出于討論問題的簡潔，本文只考慮利率降低對利潤的影響，見表16。
在激進擴張型經營假設下，業(yè)務增長最快，在短時間內能擴大保險公司的市場份額，但同時費用超支情況也最嚴重，盡管利率降低不會導致利潤釋放模式和盈利周期的改變，但是不同的降低幅度會造成利潤降低程度的不同，如保單初年利率降低25 BP、50BP、75 BP時，利潤分別降低1.19%、2.46%、3.94%、5.39%；利潤對利率的彈性分別為是477.27、985.19、1577.09、2157.87。顯然隨著利率的降低，利潤對利率的彈性越來越大，表明在低利率環(huán)境下，公司利潤對利率的波動更為敏感，受相關政策和市場環(huán)境影響更大，如果再發(fā)生集中賠付或者巨災事件，則保險公司的償付能力會受到很大影響，因此不宜實施激進的擴張策略。
四、結論及建議
(一)財務報告準備金評估雙邊際設計的效果初顯
1.壽險公司盈利周期適中
通過以上定性和定量分析，本文證實了在不同的財務報告準則下，壽險產品利潤釋放模式和壽險公司的盈利周期存在顯著差異，各國特色鮮明的負債計量方法及精算實務標準從根本上決定了利潤釋放模式和盈利周期的不同。
在中國的新會計準則下，利潤通過顯性的雙邊際釋放，前期的利潤釋放適中，續(xù)期利潤釋放較為平衡，盈利周期適中。在澳大利亞準則下，利潤通過單一的利潤邊際釋放，利潤邊際較大，造成澳大利亞準則下前期虧損較大，利潤被后置，盈利周期偏長。
在美國準則下，利潤不僅通過不利偏差釋放，還通過遞延獲得成本進行平滑，因而是四種準則中利潤釋放最為均勻的。在加拿大準則下，利潤主要來自不利偏差的釋放，利潤被前置，盈利周期最短。
過于前端和后端的利潤釋放都不利于風險保障體系的健康運行，也不利于平衡投資者和被保險人的利益。過長的盈利周期形成對市場中成熟公司的保護，過短的盈利周期加劇市場的競爭。因而，選擇首年和續(xù)期利潤釋放較為平穩(wěn)的負債評估方法對市場參與方和整個市場有利。
2.體現了引導壽險公司調整產品結構的導向
本文產品結構的假設基于中國壽險市場中型保險公司的經驗，但正如本文開頭所言，近10年里，我國新成立60余家壽險公司，很多公司集中度過業(yè)界公認的5～7年虧損期而未盈利，究其根本原因，在于產品結構不盡合理，極端情況如正德人壽，2013年萬能保險保費收入占總保費99.04%，并且99%通過銀行郵政渠道銷售，高額的獲得成本吞噬了利潤，盈利周期延長應在意料之中。因此，樹立長期經營理念、調整產品結構才能縮短盈利周期，與投資者共享收益。
3.堅持規(guī)則導向和原則導向相結合
在保險負債評估中，法定準備金評估一般為規(guī)則導向，評估方法和評估假設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或限定，其目的是保險公司在相同的基礎下向監(jiān)管機構報告盈利、資本狀況，監(jiān)管規(guī)定下的財務信息不一定反映公司真實的經營情況，更多的是反映償付能力狀況。財務報告準則試圖反映公司實際的承保經驗及真實的財務信息，因而，一般認為財務準則偏向于原則導向，如對評估方法和評估假設只保留核心的原則規(guī)定，增加管理者或精算人員專業(yè)判斷的空間，以激發(fā)經營管理、風險管理的主動性。
但是，真實財務信息與規(guī)則導向并不矛盾，規(guī)則導向和原則導向的概念也并不絕對，規(guī)則體現在計量方法的限定，由于計量方法決定了利潤釋放模式和盈利周期，因此規(guī)則的限定決定了利潤釋放模式和盈利周期的穩(wěn)定性；原則體現在自由量裁的空間，如邊際的計算方法，攤銷因子的選擇，在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的保險負債評估中都可以看到規(guī)則和原則的平衡。中國的雙邊際評估方法其實就是規(guī)則導向，而風險邊際計量方法的選擇、剩余邊際攤銷因子的選擇就是原則導向。
(二)政策制定的思路需要進一步明晰
1.鼓勵發(fā)展長期險種
2014年8月，國務院發(fā)布《關于加快發(fā)展現代保險服務業(yè)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新國十條”)，“新國十條”明確了保險業(yè)資金的長期性，突出了保險業(yè)可以在促進經濟提質增效升級方面發(fā)揮重要作用，落實到壽險業(yè)，從會計政策的角度來看，可以從負債評估的角度引導保險公司調整產品結構，比如允許對長期壽險產品的獲得成本進行部分遞延，從而縮短盈利周期。
2.明確自由裁量權的空間
本文分析認為，不同的負債計量方法和假設導致保險財務信息缺乏可比性，但完全相同的負債計量方法和假設又不能反映保險公司承保經驗，不利于反映真實財務信息。因而，財務信息可比性與真實財務信息之間需要平衡，負債評估保持充足但有限定的自由量裁權是平衡的關鍵。
在美國準則下，保險負債評估的方法有詳細的規(guī)則及規(guī)定，如費用有詳細的分類標準，遞延費用需要滿足“攤回能力測試”，保險公司根據承保經驗設定PAD，PAD需要滿足“損失能力測試”，因而精算人員具有一定但是受限的自由量裁權。
在澳大利亞準則下，最優(yōu)估計和利潤邊際的計量方法同樣具有詳細的規(guī)則，保險公司在利潤邊際的攤銷基礎選擇上有一定自由空間，但是，攤銷基礎的選擇需要滿足保險合同提供服務的本質原則，該原則限定同樣確定了精算人員一定但是受限的自由量裁權。
但在中國的新會計準則下，精算人員具有風險邊際的計量方法、計量假設兩個層面的自由量裁權，以及剩余邊際攤銷因子的自由量裁權，不利于反映真實的財務信息。
3.加強計量方法、關鍵假設的信息披露
負債計量方法和假設對負債評估結果具有重要影響，進而會影響當期的利潤，如何將原則和規(guī)則相結合，保持充分但不過分的自由量裁權，在限制保險公司盈余操縱空間的同時確保各家公司財務信息真實地反映實際承保經驗？
本文認為，既然原則導向不可避免，自由量裁權有存在的必要，那么最好的平衡是讓投資者、被保險人和公眾了解負債評估方法，關鍵評估假設以及信息差異導致的影響，尤其是對當期利潤的影響。保險負債評估“黑匣子”一直受到詬病，充分的信息披露雖然不能避免主觀性，但是通過公眾監(jiān)督可以減少隨意性，避免盈余操縱，充分保護投資者和被保險人的利益。
①對于未來保險利益隨對應資產組合投資收益變化的保險合同，折現率根據對應資產組合的未來投資收益率確定，未來保險利益不受對應資產組合投資收益影響的保險合同，以中央國債登記結算有限責任公司編制的750個工作日國債收益率曲線的移動平均為基準，加合理的溢價確定。
②這里假設保單給付和維護費用在每年年末發(fā)生，保費和獲得成本在每年年初發(fā)生。
③FAS60、FAS97LP，FAS97UL、FAS97IC、FAS120、FAS91等。
④給付責任包括死亡給付、殘疾給付、疾病給付、生存給付、滿期給付、保單紅利給付。
⑤毛保費準備金考慮所有的現金流，最優(yōu)估計假設下的毛保費準備金一般被認為是準備金的最小值。
⑥對適用于FAS97L，FAS97UL等會計模型的產品，負債還包括遞延利潤準備金。
⑦對于分紅保險，澳大利亞準則下將未來預期紅利支出作為分紅保險負債的一部分，并單獨計量。
⑧保險合同在拆分時，確認為“保險合同”的部分對應的“保費”，按照監(jiān)管要求應基于法定生命表確定。由于法定生命表中死亡率比最優(yōu)估計使用的死亡率高，因此保費一般大于保險合同部分的未來給付及費用現值，即嚴格的費率監(jiān)管導致萬能保險中被確認為“保險合同”的部分定價過高，因此財務報告準備金為負值或0。
⑨與通常的“從保額到保費”的定價理論不同，本文建模采取“從保費到保額”的方式，不同客戶交給保險公司100元，對應的保額不同，實際保額通過定價模型式(9)測算。
⑩保單數比值基于保費占比和年繳保費計算而得，假設兩全(傳統(tǒng)型)保險的保單數比值為1，其它產品的保單數比值計算公式為：
。
(11)保單數量基于保單數比值的加權平均得到，某產品的保單數量=保單數比值權重×新業(yè)務保單組合數量；如2343.75=1/(1+0.47+2.00+0.13+0.67)×10000。
(12)評估單元保單數量=產品保單數量×性別比例×產品期限權重比例×年齡占比；140.625(件)=4 687.5×50%×20%×30%。
(13)每年新業(yè)務保費收入=各產品保單數量×年繳保費；1 562.5(萬)=10 000×2 343.75+50 000×1 093.75+10 000×4 687.5+50 000×312.5+10 000×1 562.5。
(14)美國和加拿大準則下的財務報表與中國和澳大利亞準則下有明顯差異，在保費收入上，中國和澳大利亞準則僅將拆分到保險合同的保費作為保費收入列入利潤表，相應的萬能保險退保支出和期滿給付不反映在利潤表中。美國和加拿大準則的保費收入為所有合同的全部保費收入，相應的，所有的退保和期滿給付等支出都進入利潤表，同時萬能結算利息不需要作為營業(yè)支出列入利潤表，本文的計算以此為基礎。
作者介紹：鄭蘇晉，任職于中央財經大學保險學院，中國精算研究院，北京 100081；劉躍，任職于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精算部，廣東 深圳 518001；趙綽翔，任職于中央財經大學保險學院，北京 10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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