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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規益教授先進事跡材料--醫學精神的守望者
“每次見病人都是一次考試。”6月8日8時50分,83歲的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屠規益教授看了看表,抱歉地中斷了采訪,急匆匆趕往門診。當醫生58年來,他已經在這個“考場”接受了幾萬次考試。
■“我常常遺憾,在病人面前感到無能”
候診區坐著來自天南海北的疑難病人,等候屠規益的一紙診斷。
一個精瘦的小伙子走進了診室,屠規益注意到,小伙子的半邊臉歪了。22歲的小伙子從去年10月開始脖子一直疼,后來長了個包,去醫院做活檢后確診是腮腺癌。
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拿出包好的病理切片。屠規益先是仔細研究切片,然后又打開閱片燈,看著一張張檢查報告,眉頭皺了起來。他站起身,用他那雙曾拯救過無數生命的手仔細為小伙子檢查。不好,腫瘤已經堵塞了右耳。小伙子也說,近些天,右耳聽不清了。
“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上樓一趟。”屠規益對小伙子說。
小伙子不知道,這位83歲的老大夫,拎著片子,直奔樓上,找到自己的老朋友歐陽漢。“這個病人我懷疑腫瘤已經轉移到肺了,你幫我再看看。”屠規益經常為病人的事來“麻煩”歐陽漢,“影像學他比我更專業。”屠規益說,醫生對病情的判斷不能滿足于“八九不離十”,而應該爭取“一點差錯也不犯”,醫生多走幾步路,病人就能省掉很多奔波,也能得到更準確的診斷。歐陽漢證實了屠規益的判斷。
下樓梯時,屠規益嘆了一口氣,肺轉移意味著小伙子已經沒有手術機會了。
回到診室,屠規益說:“你家屬沒來,我只能跟你實話實說,你這個病要一下子全治好不太可能,我把你轉到內科去,讓內科醫生給你出一個化療方案,你拿著這個方案回廣州化療,一個療程下來可能要花十幾萬元,在北京你沒法報銷,費用太高了。”
小伙子離開診室后,記者問,他余下來的生命是不是已經進入倒計時了?屠規益點了點頭:“醫學還有太多未知領域需要探索,我雖然是一個老大夫,但常常在這樣的病人面前深感無能、沉重,還有什么可以驕傲的?”
■“不僅要讓病人活著,還要讓病人活得好”
在他的學生、該院頭頸外科副主任劉紹嚴看來,老師的一生有太多值得驕傲的事情。屠規益很早就意識到,頭頸腫瘤外科醫生是在病人的頭面部舞動柳葉尖刀,不僅要讓腫瘤“斷根”,還要盡可能兼顧病人的容貌,盡量保全患病器官,不僅要讓病人活著,還要讓病人活得好。
上個世紀60年代,對于晚期喉癌病人通常都是進行喉全切除,術后病人不能說話。有一次,屠規益蹬著自行車去一個術后病人家家訪,看到病人縮在門后的一個犄角旮旯里,目光呆滯,頭也不抬一下。他自責不已:“雖然我救了他的命,但他的生活質量很差,這不是醫學的最終目的!”不久后,一位做過喉全切除的喉癌病人,因不堪忍受有口難言的痛苦,跳樓自殺了。“深受刺激”的屠規益開始鉆研,改全切為部分喉切除,為的是讓喉癌病人術后能說話。
1963年,屠規益嘗試了國內第一例喉的聲門上部分切除手術,手術成功了,保留了部分喉的病人能說話了。屠規益繼續擴大戰果,為晚期喉癌病人進行3/4喉切除。病人存活了,可以像往常一樣說話。
但是,屠規益沒有就此滿足。他知道國外已經有無喉病人俱樂部了。他反復對科里醫生說:“你有本事把病人的喉切掉,就應該有本事讓他們重新說話,這是醫生的責任。”在他的推動下,腫瘤醫院在國內率先開辦無喉病人食管發音訓練班,迄今已堅持20年,九成喉全切除病人,通過為期1個月的訓練可以重獲新“聲”。
58年來,屠規益的創新之路從未停歇。他發現在中耳癌的治療中,應用乳突引流手術,再加上放射治療,不僅可以根治,還減少了病人的手術創傷。而在晚期上頜竇癌治療中,如果采取術前放療,則能夠幫助病人保留眼球。上個世紀90年代初,在做喉裂開聲帶切除時,他嘗試打破常規,不作氣管切開,這樣可以減輕病人術后帶管的痛苦。手術當晚,年過六旬的屠規益硬是在病人床旁守了一夜,觀察病人的呼吸是否通暢,防止出現意外。
屠規益把這些創新全部歸結于病人“逼”出來的,是為了讓病人活得更好。(下轉第3版)(上接第1版)
■“要么寫文章,要么毀滅”
采訪時,屠規益在記者的采訪本上寫下一行英文字“publish or perish”(要么寫文章,要么毀滅),這是美國學術界最流行的一個說法。
58年來,屠規益發表的文章僅目錄就有厚厚的7頁,這其中凝聚了他對頭頸外科發展方向和醫學倫理學的思考。他還時時督促學生抓緊寫文章,他認為,寫文章是一個讀書、思考、總結和提高的過程,再忙也要擠出時間。
頭頸腫瘤外科主任徐震綱說,自己年輕時經常被屠老“逼”著寫文章。“他帶著我去病案室收集材料,幫我分析文章的脈絡。經他一遍遍的修改,投出去的文章刊用率特別高。”
屠老注重細節。劉紹嚴回憶說,當年老師帶自己上手術臺時,“就連如何關閉皮膚傷口才能使手術后瘢痕最小,如何包扎傷口才能使病人的痛苦最輕,甚至連如何更換喉墊,他都親自教給我”。有些住院醫生厭煩日常為病人換藥,處理上有些敷衍。屠規益跟他們說:“你們換100次藥,可能只有5次有收獲,但不換這100次,誰能告訴你這5次的經驗呢。自己不親自動手,是難以體會提高的。”
徐震綱說,老師在海量閱讀中,但凡發現新的學術思想、新的術式,就會趕緊告訴學生,讓他們開始探索,他是“追求學術而不圖名利的人”。屠規益在下咽癌手術中,探索先放療,使腫瘤縮小,在手術時為病人保留喉部,5年生存率也比單純手術提高了近一倍。這一成果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三等獎、衛生部科技進步獎一等獎。按說他應該署名第一,但他卻把自己的名字署在了學生的后面。
2000年,屠規益正式“封刀”,把手術臺的主角讓給了學生,但是遇到難度大的手術,他會陪在學生身旁。劉紹嚴說:“老師有下肢靜脈曲張病,即使連續站立幾個小時,他依然會堅持到我縫完最后一針,并親眼看我把傷口包扎好后才離開手術室。有他在,我們很踏實。”
進入耄耋之年,屠規益最著急的是盡快培養一批年輕大夫。2012年,屠規益跟徐震綱提到,自己想拿出積蓄,建立頭頸腫瘤學人才培養及科研基金,送年輕醫生去美國培訓。徐震綱覺得這個主意很好,于是兩人分別拿出50萬元,一位老病人聞訊后也捐出10萬元。經過全國“海選”,來自北京、上海、西安和遼寧的4位年輕醫生脫穎而出,被送往美國腫瘤醫院接受半年的培訓。
■“糾偏性文章還要寫下去”
這位讓病人感覺很“和氣”的老大夫,在發現一些醫療界的怪現象時,卻不留情面,經常發表“糾偏性文章”,讓人看到這個“好老頭兒”較真的一面。
一次,他在門診遇到一名甲狀腺癌病人。這名病人在東北一個縣級市醫院做了手術,術后又做放療,病人不僅多花了4萬元冤枉錢,還遭受了放射創傷。屠規益氣壞了,對于甲狀腺癌患者來說,手術完整切除就可以了,甲狀腺癌對放射線不敏感,這是醫學常識,“這到底是治療還是賺錢?”屠規益公開發表文章,提醒腫瘤病人“小心缺乏愛心的醫生忽悠”。屠規益寫批評文章,常常會把文章直接寄給被點名批評的人那里,并且“歡迎爭論”。
近年來,國際上流行甲狀腺全切除術,國內很多醫生把國際經驗奉為“圣經”,拋棄了過去一直沿用的腺葉切除術,而是“全切了之”,術后通過藥物維持病人的甲狀腺功能。在屠規益看來,“這有點瘋狂”。心急如焚的他查閱大量資料,多篇文章報告僅有30%的病人甲狀腺兩葉都有癌變,這意味著70%的病人是“陪綁”的。
屠規益說:“我們需要和國際接軌,但是國外流行的并不都是正確的,要有鑒別能力,不能盲目接軌。”
為了弄清楚甲狀腺全切除術對病人的影響,屠規益先是向4位內分泌學教授請教,拿掉甲狀腺,靠藥物能不能代替甲狀腺的全部功能。他得到了3種回答,有人說不行,有人說可以,有兩位說不清楚。為了探究到底,屠規益又廣發英雄帖,給15位內分泌科教授寫信,問一個究竟。
在學術會上曾經有一位專家公開說:“現在手術很安全,病人也愿意,為什么不做呢?”屠規益不客氣地駁斥了這種觀點:手術安全是讓病人接受手術的理由嗎?“病人愿意”是經過醫師勸說,把醫師見解強加于病人的結果。醫師要尊重病人,提供各種治療方案的利弊,讓病人選擇。
屠規益在多種場合明確表示,堅決反對早期病變采用致殘性手術,堅決反對過度手術,堅決反對“手術匠”!
看見有些醫生醉心于提高手術技巧,甚至不惜拿病人“練手”,屠規益急了,脫口而出:“你們是不是都‘江郎才盡’了,只知道切切切!”在他看來,應該是根據病情需要,能不開刀就不開刀,能開小刀就開小刀,“目前的技術至上主義,背離了醫學的精神。”
“如果你就此認為,屠規益是一個保守的醫生,那你就錯了。”一位醫生說。國內外腫瘤外科學界從來都認為鼻咽癌是外科禁區。首次治療應該是放療,但是放療后復發或未控是否可以加用手術治療?沒有先例。屠規益“沒信這個邪”,開始為這一類病人進行挽救性手術。在積累一定數量病例后,放療科醫師發現外科介入有利于腫瘤控制。這樣,挽救手術就在腫瘤醫院開始了,治療后5年生存率達到45%。目前,國際上已證實,鼻咽癌放療未控后解救手術有效。
屠規益坦言,自己“得罪了很多人”,有人說他“不合時宜”,甚至有人罵他是“學霸”,但他泰然處之。他說,為了病人,為了學科發展,這樣的“糾偏性文章”他還會繼續寫下去。
記者手記
在我眼中,屠規益教授是當之無愧的醫學大家,是醫學精神的守望者。他涉獵廣泛,醫術精湛,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顆悲憫之心。他常說,醫生對病人要“有情”。為了讓病人活得好,是他不斷創新的原動力。他始終敬畏生命,83歲高齡卻仍如小學生一般謙虛。
很多外科醫生都情不自禁地“迷戀”手術,甚至染上了“技術至上”的毛病。但他卻一直清醒,不斷給這種苗頭潑冷水,希望外科醫生的手術刀永遠是純潔的,是真正為病人解除病痛的,而不要染上塵埃。
值得學習的還有他的“不兼容”精神。如今,面對一些學術不端行為,很多人選擇了沉默,但他卻以一種“不和諧”的姿態出現,因為他深知,表面上的一團和氣,學術界的“過分和諧”,最終傷害的是病人的利益。
他是一個樂呵呵的“好老頭兒”,也是一些追求經濟利益的人眼中的“麻煩制造者”。合上采訪本,他讓我想起了蘇軾的那首《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我們的時代,需要更多屠規益這樣的人,醫學才不會偏離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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